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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中青報·中青網記者 張茜來源：中國青年報（2025年08月25日 08版）

　　身著紅色隊服、身高一米二的人形機器人踏著“小碎步”，伸腳“碰”球，球滾出一小段距離，4個“隊員”加大步伐一起圍上來搶球，身著藍色隊服的機器人不慎絆倒隊友，又險些絆倒自己。

　　這一幕發(fā)生在前不久于北京舉辦的“2025世界人形機器人運動會”3V3足球賽上。比賽結束后，不少人形機器人“出洋相”的搞笑短視頻在網絡流傳，網友戲稱這不是“踢球”，應該叫“走球”。

　　中國農業(yè)大學山海隊在本屆3V3足球賽上奪冠，其指導老師、中國農業(yè)大學副教授胡標承認，足球場上機器人的“奔跑”速度“比走還慢”，大約1.2米/秒。但這個數字并不讓他灰心，相反，根據長期對機器人足球項目的觀察，胡標認為人形機器人的發(fā)展態(tài)勢相當喜人。

　　楊可暢是山海隊的領隊，在他看來，人形機器人的發(fā)展速度可謂“突飛猛進”。他記得參加2024年亞太機器人世界杯青島國際邀請賽時，參賽選手普遍還是采用遙控方式進行2V2的比賽，而今年在北京的人形機器人足球賽上，40余支中外球隊集體“斷奶”，全部改用AI自主決策系統(tǒng)。也就是說，在場上什么時候該干什么事，全憑機器人自己說了算。

　　胡標說，近年來，ChatGPT等大模型將強大的推理能力遷移到了實體機器人上，所以機器人迅速“長腦子”了。

　　機器人踢足球，既是腦力活又是體力活。AI大腦“看”到場上情況，分析研判后，“決定”右腿膝關節(jié)和踝關節(jié)向特定方向旋轉特定角度——這一套流程，著實考驗參賽團隊的科研實力。

　　胡標說，要想碰到球，首先機器人的定位系統(tǒng)必須靈敏。這依賴機器人的攝像頭識別場地標識，通過計算機視覺技術中的幾何成像原理反算出自己的位置，再結合導航系統(tǒng)、姿態(tài)傳感器等精準配合，才能在厘米級精度內控制自身位置和姿態(tài)。定位做不好，機器人不但可能找不到球，甚至都可能“找不到自己”。

　　更難的是運動。早期機器人連走路都搖晃，如今能踢足球全靠深度強化學習技術——讓機器人在虛擬物理引擎中經歷千萬次運動訓練，如同AlphaGo自學圍棋般“頓悟”行走的奧義。

　　當然當前的技術還有巨大的上升空間。胡標說，比如本屆比賽，參賽機器人在場上運動的極限速度普遍只有約1.2米/秒，這是因為如果機器人運動得太快，定位系統(tǒng)就跟不上趟兒了，機器人會不知自己身在何處，未來需要著重進行相關算法的開發(fā)。

　　還有，目前本屆比賽賽場上使用的機器人尚且無法做到“騰空”，也就是無法雙腳同時離地。楊可暢分析，這可能是由于機器人的關節(jié)力矩不足以支撐軀體騰空，還有待嘗試通過改進算法進一步釋放硬件的性能。

　　但在本屆人形機器人運動會的5V5機器人足球賽賽場上，他們已經發(fā)現(xiàn)其他參賽隊在技術上作出了一些突破。胡標說，比如5V5足球賽冠軍清華大學火神隊開發(fā)了“端到端”的技術，機器人能做到五六歲小孩般的踢球動作，將球點對點踢到位，而不僅僅是“走球”。另外來自德國的一支參賽隊在戰(zhàn)術上表現(xiàn)出了“絕對的優(yōu)勢”，機器人“聰明”到會迂回作戰(zhàn)，如果形勢不利，則不射門，而是先把球帶到其他方向上，再伺機射門。

　　這些機器人目前能夠實現(xiàn)的技術、戰(zhàn)術和真人比起來似乎還很“小兒科”，但胡標和楊可暢相信，以當下具身智能的發(fā)展速度，或許很快又會迎來驚喜。

　　而且機器人足球隊員的成長價值，很可能會在更大的范圍產生影響。胡標認為，足球機器人隊員、農場采摘機器人、大田噴藥機器人、機器人保姆等，其包括定位、識別、運動、算法等各個方面的技術底層邏輯都是相通的。在任何一個場景得到突破，都可以相互遷移。

　　他說：“未來，中國農大工學院團隊將繼續(xù)深耕農業(yè)機器人核心技術研發(fā)，重點突破果園采摘機器人、畜禽養(yǎng)殖巡檢機器人等實用化難題?！?/p>

　　當前機器人足球隊員1.2米/秒的“跑動”速度確實顯得笨拙，但當初占地170平方米的世界第一臺計算機每秒鐘也只能進行5000次加法運算，科技的發(fā)展往往出乎意料。

　　胡標曾在讀碩士期間作為隊員參與過一場機器人世界杯（RoboCup）比賽。他說，20世紀90年代，這一世界知名的機器人足球賽創(chuàng)立之前，有一群科學家曾發(fā)起過一個在當時看來很瘋狂的設想：到2050年，讓機器人世界杯冠軍戰(zhàn)勝人類世界杯冠軍?，F(xiàn)在，胡標和楊可暢覺得，這個設想也許并不瘋狂。

　　中青報·中青網記者 張茜來源：中國青年報

　　2025年08月25日 08版